那一抹文学之光
徐颂翔
那是终生难忘的傍晚,美好温馨裹挟着激情澎湃,我永远都记得。
2024年6月20日,时间定格在晚六点整,我正在卧室里看书,突然手机传来清脆的响声,原来有人欲添加我的微信。她自我介绍说是中国盲文图书馆的罗莉丽,我心里咯噔一下,下意识想起某手机的广告语“永远相信美好的事情即将发生”。果不其然,通过之后,她告诉我:“您被鲁迅文学院录取了。”
当我看到“鲁迅文学院”这五个神圣的字眼时,心里不由泛起阵阵涟漪。业内人士都知道,鲁迅文学院素来被广大作家和文学爱好者誉为“作家的摇篮,文学的殿堂”,她是许多文字工作者梦寐以求的渴盼。
人生有三喜:金榜题名时、洞房花烛夜、他乡遇故知,想不到临近知命之年再次上演第一喜,咋不叫人心潮澎湃呢?哦!请原谅我的修炼差强人意,丧失了一颗平常心。范仲淹在《岳阳楼记》中写道:“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。”在儒家方面,我输了;佛曰:“人生有八苦:生老病死,爱别离,怨长久,求不得,放不下。”在释家方面,我也输了;陈继儒在《小窗幽记》中写道:“宠辱不惊,看庭前花开花落;去留无意,望天上云卷云舒。”在道家方面,我也输了。纵观儒释道,我皆输得一塌糊涂,但我认了……
站在世俗的角度,写作其实是并不讨好的事情,至少它不能为我们带来物质上的富足,引用作家金仁顺的话:“写作这条路没那么多光环,倒是从来不乏陷阱,大部分回报并不在世俗生活中,而是在内心世界里。”既然如此,我们为什么还要写作呢?不妨藏身一隅叩问自己的灵魂,是出于“少年不识愁滋味,为赋新词强说愁”吗?是出于“生活不只眼前的苟且,还有远方的诗歌和田野”吗?是出于“登山则情满于山,观海则意溢于海”吗?是出于“为天地立心,为生民立命,为往圣继绝学,为万世开太平”吗?是出于“笼天地于形内,挫万物于笔端”吗?是为了记录风花雪月的往事吗?是为了附庸风雅彰显个人品位吗?是为了沽名钓誉增加人生的筹码吗?我非专家,自忖没有确切的答案。
回眸过往,我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,在魁梧健硕、高大威猛、风流倜傥、玉树临风的男人面前,我感到自卑;在食量惊人、大快朵颐的饕餮之徒面前,我感到自卑;剔除低调的外衣,在住着豪宅、开着豪车的老板面前,我感到自卑。我自忖是误入商海却不谙水性的文人。但是,自从走上从文之路之后,我似乎找到了自信,自卑的魅影渐行渐远,每当我完成一篇作品时,就好比女人艰难地分娩一个孩子似的,尽管这个孩子并不那么漂亮,也不那么完美,甚至还有点丑陋,但心中总是充满爱意和成就感,而这正是文学所带给我的快乐与愉悦。可是,当我从鲁迅文学院毕业之后,我又陷入了自卑状态,突然感觉自己不敢写文章了。“高山仰止,景行行止,虽不能至,然心向往之”,我似乎领略了“登高必自卑,行远必自迩”的内涵。
人过中年,世界观、人生观、价值观趋于成熟,对“嘤其鸣矣,求其友声”自然有了更深刻的理解。我常常想,是什么无形力量驱使着我们走进鲁迅文学院?是什么动力源泉支撑着我们认真听完每一节课?我百思不得其解。直到有一天,我终于有了满意的答案。那是一个曼妙的黄昏,我走出鲁迅文学院八里庄校区的大门,学校沐浴在彩霞的余晖中,蓦然回首,我发现头顶那五个金色的大字“鲁迅文学院”,闪烁着光芒。
哦!我终于明白,是那一抹文学之光照亮了我们的胸膛,让我们的灵魂变得通透、敞亮而豁然;是那一抹文学之光温暖了我们的人生,让我们即使身陷寒夜也不会感到孤单与害怕;是那一抹文学之光点燃了我们的激情,让我们在平凡的日子里也能够找到自身存在的价值。正如著名作家铁凝在《文学是灯》中所写的:文学是灯,或许它的光亮并不耀眼,但即使灯光如豆,若能照亮人心,照亮思想的表情,它就永远具备着打不倒的价值。于此看来,我们这些鲁迅文学院的追光者,今天郑重地摁下回车键,必然注定明天无法撤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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