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庆去哪儿
■亮哥
近段时间,连日秋雨。老父亲给在长沙工作的我打来电话说:稻谷晚收几天,错过了好太阳,收不回来怎么办?
我连连宽慰父亲,地种得少,粮食也没多少,真坏了也不打紧。父亲听后“哼哼”两声就挂了电话。
我能想象电话那头的情景,父亲准是阴沉着脸,然后愤愤地对母亲说:“要不是儿子远在长沙,我真想抽他几下。”
我非常理解老父亲的心情,毕竟“一年辛勤在于秋,粮不入屋不算收”。尽管不再是以前那个求温饱的年代,但在粮食这个问题上,老父亲还是一如既往地严苛。无论种多种少,都要做到尽善尽美。父亲肯定会埋怨我站着说话不腰疼,甚至说我忘本。
以前田种得多,粮食打得也多的时候。要是遇上了这种十天半个月不开天的秋雨,那是最糟心的。收回来的稻谷,因晒不了堆一起发热而发芽,还没收回来的在田地里被雨淋着发芽,左右都是糟蹋,愁死个人。这个时候,母亲是最忙的,要把已经发芽湿答答的稻谷放大锅里,生起大火反复翻炒,把稻芽炒死,这是最原始的办法了。就是这原始的办法,在当时也是唯一的办法。
愁怀的总是大人,小孩永远是快乐的。
就像女儿,她就很惊喜秋雨带来的福利。这样每天晚上用不着陪我去散步,用她的话说,就是无聊死了的散步。还可以去买一包糖栗子在家中听雨且慢慢剥,美美地享受。
以前的自己好像也无二致。在母亲翻炒稻谷的时候,我们兄弟几个总要围着灶炉,一边帮着添柴添火,一边在火红的炭灰下埋几个红薯,或几颗板栗。等灶膛里传来香气,或者听到板栗绽裂的“哔剥”声,不顾滚烫的炭灰,稍用棍子扒开上面的灰就赶紧伸手去抢。大的不让,小的也不示弱。这个时候,柴房里准会争吵声、哭声一片。小的是没抢到而哭,大的是因为大人责怪不懂相让而哭。每次都要争抢,所以每次的红薯或板栗都等不到熟透就被吃光了。这样夹生的红薯吃下去,准会成为放屁大王。不要多久,柴房里就会响起此起彼伏的放屁声,这个时候,争吵又起。一个说是另一个人放的,另一个人说明明你放得最响,也放得最臭。
其实,对秋雨的喜爱,不仅仅是因为它让童年的自己有机会围着灶膛煨东西吃,而是有机会去拾栗子。板栗成熟后,外面包裹的刺球一样的壳就会裂开,里面两瓣或者三瓣板栗红着脸你推我挤地想先出来。被风一吹,雨一打,纷纷从壳里蹦出来。村院里就两棵板栗树,还是别人家的。在大白天大摇大摆地敲打板栗那是树主人做的事,我们唯有趁着天没亮就往树底下钻,用脚探,用手摸,去寻找被风雨打下来的板栗。至于是摸到扎人的板栗刺,还是幸运地摸到板栗,全凭运气。最惨的事,莫过于一阵风过来,树枝推推搡搡,一个板栗壳落下来正好砸在头上。等好不容易拔出带血的针刺再去寻找壳里的板栗时,壳里早空空如也。板栗早四散开了,也许钻到了树叶下,石缝间。
儿时的板栗就是黑夜精灵,在天光亮后,我们揣着满兜的板栗喜滋滋地回到家。因为还不走,被人看到,总是不好意思的。
听着外面雨滴敲打着雨棚滴滴答答的声音,夜已深了。儿时甜蜜的记忆让此时在长沙感怀的夜不应是愁的,而是美好的。原本因老父亲的愁而愁秋的心也渐渐放下,我突地想到了中秋、国庆双节即将来临。办公室的同事纷纷计划去哪,我想到了一个好去处——老家。
这个超长黄金周,我哪都不去,我就从长沙回到老家并一直呆在老家,帮老父亲收稻谷,清早陪小孩去捡板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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