亚坤夜读丨心里那扇窗(有声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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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(节选)
初中毕业那年,姐姐姐夫寄来的《长沙晚报》已经满足不了我对外面世界的欲望了,隔三岔五闹脾气,要去姐姐那里。长沙城对我的诱惑,东洋冲溪里的鱼虾和田沟里的泥鳅已经抵挡不住了。母亲说“假期去姐姐那里玩几天”。我平生第一次到长沙了,烈士公园、橘子洲、岳麓山由想象变成现实了。我心思放在学习上了,还开始做起了剪报,边角料多了,父亲又把烟斗改回用纸了。
我在报上选好了文章没剪完,就匆忙上学去。回来后,剪了的和没剪的报都没有了,原来,父亲以为不要了,把我案头的报纸和边角全拿去裁成卷烟的纸条。心里那股火让我难受,声嘶力竭地咆哮着“我的文章”,还冲上去,把书案上的报纸、书籍掀得满屋都是,仍没解恨又把书案也打乱掀翻了。母亲站在门口,知道父亲惹了祸,却束手无策,嘴里叨着“就只馋那鬼烟”,责备父亲,父亲坐在堂屋门边,没动,也没说什么,一口一口抽着长烟。我砸完,还不解气,倒在床上蒙头大睡起来,那个晚上父亲母亲几乎没有说话。母亲做好饭,像做了错事似的,端一碗饭站在我床头,“书没了,要姐再寄,饭要吃。”父亲劝我,重又把书案拼好立起,蹲下身捡着散落的书和纸,有些自责。那餐饭我没吃,母亲没吃,父亲也没吃。我侧脸看一眼蹲着的父亲,不禁心酸,泪流了出来,父亲木棍一样的手指,怎么也捡不起地上的纸张,在知识面前,满是小心翼翼的虔诚。是时代让我的父亲母亲如此,我们这代人,绝不过这样的生活!我暗暗决心着。
那年,恢复高考,近乎文盲的父母,靠青菜萝卜践行着知识的救赎,使我和弟弟通过高考,也到长沙工作了。每次回乡,站在老家的遗址上,我都会想起当年的那扇窗。友人说这里好风水,我想,有《长沙晚报》带来的风,有家人的宽容互助,也许是我家最大的风水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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